鹿梦为鱼

一切尽在不言中

譬如朝露(番外)

@默默 说要看实体日常,于是……

其实应该算个独立的故事

这章从封校前开始写,硬生生写了大半个月(沧桑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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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
戴沐白收信,盯着纸上某几个字,大半天没反应过来。

“剑爷爷骨爷爷都回来啦!大家最近都好开心,宁叔叔情况也好了很多,最近闲不住,还是在处理宗门的事情……”

……“回来了”?

……谁回来了?

戴沐白一惊不可谓不大,怔愣半天还没从浩瀚的信息流中挣扎出来。直到朱竹清凑过来一起看信,出言问,是不是两位大人回来了?

戴沐白才恍然惊醒,回了声:“好像是吧……”

他与剑骨斗罗并没什么交情,并没有多深的情谊。可当时在嘉陵关,见宁风致一个人颤颤巍巍地,执意去收殓那些滚在血泥里的尸骨,他才隐隐约约意识到,这二位也是某个人世界里的支柱。

戴老大心中沉寂已久的团魂轰然炸开,一巴掌把信纸拍上桌子:”走,去天斗!”

朱竹清疑惑地看着面前突然发疯的爱人,更加疑惑的声音轻轻响起:"做什么?“

“办婚礼!”


“婚礼?”

宁风致拿笔的手停了下来:“你戴老大说的?”

“对啊对啊,还有三哥和小舞,胖子和香香,既然要办,那就索性一起嘛!”

宁风致笑了笑,说:“那就办,多好。”

宁荣荣去找奥斯卡。古榕从屏风后面闪出来:“我们小荣荣也要嫁人啦,我总觉得她还是个小丫头,还没我腰高,就会‘骨爷爷,骨爷爷’地和我要糖吃。”

“骨叔,给她糖给得最多的是剑叔。”宁风致扶额无奈道,“每次荣荣都过来和我炫耀,还分一半给我,说是剑爷爷给的。”

尘心推门,猝不及防听到了自己的名字,疑惑了两秒,问:“刚刚看见荣荣,她什么事那么高兴?”

“还能什么事,结婚呗。”古榕大大咧咧地回话,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句话的杀伤力。

宁风致半晌没听到回音,抬头想看看剑叔怎么了。

剑斗罗依旧没有表情,但宁风致看得出那眉眼间的僵硬,有些好笑地继续探索他难得流露出的情绪。尘心好像在竭力消化一个闻所未闻的消息,好容易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维,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。

尘心捏了捏眉心,艰难地挤出两个字:“结婚?”

古榕此时猝然停下,像是在理解着什么晦涩难懂的生词——比如说他在尘心那里看到的剑谱——眨眨眼坐下,也不动了。

尘心默默无语:这反射弧也是长到了一定程度。

宁风致看看尘心,又看看古榕,抿唇思索。

如果他没记错的话……自己似乎才是荣荣的亲爹……


两位长老很不正常——仅仅是在宁风致看来。

对弟子们来说,尘心只不过是话更少了,古榕只不过是训练时更狠了。

宁风致却咂摸出不对来。梨羹和点心虽然还是那样一丝不苟,可两人来找他的频率却肉眼可见地降低了。不说他也知道,叔叔们疼荣荣疼得紧,必然是在筹备婚礼的事情。

过了两日,宁荣荣来找父亲,见桌上摆着的绿豆糕还没动,就顺手拈起来一块尝,咬一口抿抿嘴:“这是骨爷爷做的……没有剑爷爷做的好吃。”

“你能尝出来?”宁风致有些诧异。他从未注意过二人手艺的参差,向来是送来什么吃什么,好伺候得很。

宁荣荣歪歪头:“爸爸你不应该最清楚吗?骨头爷爷说每次他做的点心你都不爱吃,剑爷爷做的梨羹你也不爱吃,吃饭还认人。”

宁风致盯着窗棂上摇动的树枝,心里发出一个类似于“我很挑食吗”的自我疑问。

宁荣荣看着爸爸对自己如此没数,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喝了。

宁风致随口道:“剑叔骨叔这几天给你们筹备婚礼,我也难见几面。”

宁荣荣点点头:“这个我知道啊,但是剑爷爷骨爷爷做完事就走了——主要是有没有人敢指使他们做事——并没有什么其他的。”

“估计是又去哪儿约架了……”宁风致虚虚地望着窗外,心里默默想道。


02

宁风致果然了解自家长老们。

原来是因为不久以后荣荣成亲,一来二去又得耽搁不少日子。古榕很有自知之明,怕到时候自己一时技痒,不小心削一块红幔帐,便拉了尘心天天打架,说是要打够几天的量。

若是搁在以往,这种幼稚而无理的要求,尘心是绝对不会答应的。可这几天“荣荣嫁人”这个信息让两位长老丧失了些许的理智,一没事儿干就找个空地约架。

剑斗罗并不想天天打架,可是他一闲下来就在脑子里反复循环某个基本事实,还不如打架。

宁风致实在看不下去了,终于在某个下午拎着手杖找来。

他俩挑了个极其偏僻的好地方。宁风致一时找不到地方坐着,随便寻了一块大石头,撩着衣摆坐下,无奈道:“这都第几天了,二位要打,也好歹有个度吧?”

古榕收了手,在他身边坐下,单手撑头郁闷道:“不行啊……”

宁风致:?

“我荣荣宝贝要嫁人了……”

宁风致:……

宁风致:“剑叔您也是这么想的?”

尘心双手抱胸,立在一旁默不作声,也不表态。身后七杀如往常一样立着,只不过略显暗淡的剑光出卖了主人的复杂心情。

宁风致不知道从哪儿拎出几瓶酒来,手杖一点地,眨眼间出现在不远处的山顶上。

白衣宗主席地而坐,极为随意地扯开一个封口,扔给跟来的古榕。对方灌了一口,在他身边坐下。

宁风致浅浅抿了一口,终于问出了那一句话:“荣荣与你们本来无半点关系,这么多年,二位能为她做到如此,我实在是……”

“风致,”尘心难得没有沉默着听他说完,“你还记得当初找到古榕的时候,他和你说什么吗?”

——“我好像……很担心你。”

——“你带我走,好不好?”

宁风致沉默半晌,仰起头说,剑叔,我明白了。

哪是因为宁荣荣,明明是他宁风致成了那两人的命,捎带上了荣荣和七宝琉璃宗。

尘心古榕是真心喜欢小丫头,也是真心将这个温柔强大的宗主放在心上。

宁风致闷闷地喝着酒,好像在想什么事情。

一切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

是一场阴差阳错的斗魂比赛,是雨天门外漫长的等待,是病中的药汤和奶糖,是第一场互相看不顺眼的比试,是皇宫大道上的附耳倾谈……

是一个“我会一直守护你”的诺言。

“是你太自卑,总觉得自己配不上,便愈发诚惶诚恐,愈发愧疚起来。”古榕难得正经一回,像不久前那个难捱的黑夜一样轻轻抚了抚宁风致发顶,“你只是不知道……”

后半句他没再说。

你只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好。

“你配得上,荣荣配得上,七宝琉璃宗也配得上。”

宁风致似乎终于有些认可自己的意义,点点头又喝了口酒,被尘心一把夺了下来。

“够了。”

宁风致甚至有些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嘴,余光往酒瓶上瞥了瞥。他酒量不错,又许久没放肆地喝过,好容易能有个机会,自然是不想放下。

尘心晃了晃手中剩了一瓶底的酒,无可奈何地递给他。

“好吧。”

宁风致接过来,冲他一笑。

“谢谢剑叔。”


03

张灯结彩。

宁风致站在一边。他还是那身天蓝色的长袍,笑吟吟地看着面前的几对年轻人。

“爸爸!”宁荣荣看见父亲,想来找他,松开奥斯卡的手。女婿的手还虚虚地伸在半空,宁风致看着好笑,向女儿扬扬头。

“去吧。”

宁荣荣笑得开怀,回头冲父亲摆了摆手。

“骨叔,你伤心个什么劲,荣荣成了亲又不离家,也不会耽误什么。”宁风致看向自己左侧,揶揄道。

古榕看起来依然很郁闷。小公主身边天天围着一个烦人的小子,“荣荣”长“荣荣”短……想想就闹心。

尘心状似嫌弃地撇过头:“婆婆妈妈。”

古榕眼睛一瞪,怒视回去。

眼见着大战一触即发,宁风致伸手往下压了一下:“二位,今日真的不能打。”

古榕:“哼。”

尘心:“切。”

宁风致:……

再一看周边几大堆人,该来的反正是都全了。唐昊弗兰德老白鹤这些主要人物自是不用多说,连常年宅在落日森林里的独孤博也在一边喝酒。

宁风致胳膊肘捅捅古榕,问了一句极其没有意义的话:“骨叔,你说毒斗罗能喝多少?”

“能喝多少不知道,但是一定能把你喝倒。”尘心抱着剑冷冷回道。宁风致嘴角抽搐一下,心情却格外明媚。

真的和从前一模一样。


宁风致坐在侧席里,眼睛时不时瞟一下台上光鲜亮丽的几对新人。

话虽是那么说,他到底还是舍不得。

宁荣荣的名字是古榕给取的。现在想想,这俩人也许生来就有某种联系,所以奶团子时期的宁荣荣才会最先扑进古榕怀里,而不是看着冷冰冰的剑爷爷。

……比起骨叔诡异的风格,其实剑叔脾气更好一点,宁风致摸摸鼻尖想。

周遭突然嘈杂起来,宁风致措手不及,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。一盏茶推到面前,尘心默不作声地看看他,目光又移到台上。

奥斯卡手揽着宁荣荣的腰,刚刚好像是在爱人额头上落下一个吻。

宁风致本能地偏过了点头,端起茶杯,一口喝了一半,豪放得好像在干一杯酒。

尘心也不说话,打开一边的酒坛,小心翼翼地倒了半杯,放到宁风致面前。

宁风致拿起来,抿了一口,似乎才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半,好像真的有些委屈地说:“剑叔,你看看骨叔……”

尘心环顾一圈,古榕已经和唐昊拼上酒了。

“没事,”尘心无所谓道,“任谁有事他都不会有事。”

他顿了顿,心里想道:这多大的人,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来爱喝酒了。

宁风致努力忽视餐台边嫁人的女儿,找着了话头,忙不迭问道:“为什么?”

“我刚认识他那会儿,有一次找不见人,第二天才知道是去喝了一晚上酒。一店堂的人都醉醺醺地瘫在地上,就他还安安稳稳地坐着喝酒,把店家都看傻了,问我他是不是只魂兽。”

“然后呢?”宁风致继续问。他今日兴趣似乎格外浓厚,对什么事都想刨根问题。

“然后……”尘心突然不说了,半晌后才补充道:“他那天是约我过招的。”

宁风致回笑了一下,一向灵活的大脑却停了机,费劲地想再找个话题。

尘心见他笨拙地翻找着隐藏情绪的铠甲,又好笑又心疼,打个响指把古榕招呼回来,两人带着他走向不远处的宁荣荣。


“爸爸!”女儿见他过来,远远地扑上来攀住宁风致脖颈,小猫儿一样在他胸口蹭了蹭。

“多大了,还这么爱闹。”

奥斯卡在一边看着,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立着个古榕。他并未发觉,自顾自地喃喃自语:“她会闹才好呢……”

骨斗罗突然开口:“是吧,你爱她,总归是希望她多任性一些。”

“骨前辈……”奥斯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,后知后觉地给出回应。

古榕也不说话,只是看着那对父女。

“怎么不穿红的?”宁风致轻声问。小舞一身红裙,抱着唐三手臂,在对面冲他挤着眼笑。宁荣荣只穿着身素净的藕粉色长裙,头发盘了一半,是父亲从未见过的模样。

“爸爸你看你的眼睛,再看我的眼睛,”宁荣荣凑近了宁风致,“穿大红色怎么能好看呢。”

两双青碧色的眼瞳对视了一瞬,宁风致偏开眼睛笑了:“好了,爸爸该走了……小奥呢?”

奥斯卡适时地出现:“宁叔叔。”

“这次是真到了改口的时候了,”手杖磕地,宁风致不再面对女儿,转身分了半边脸给女婿,面对年轻的夫妻。

奥斯卡再不犹豫,牵起宁荣荣的手:“岳父您放心,我——”

宁风致却没有让他把誓言发完:“好了,我都明白——给你们放两个月的假,和伙伴们一起玩玩,再各奔东西吧。”

他也不等回复,抬腿就往外走,一黑一白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,跟在他身后。

奥斯卡似乎明白了什么,轻轻对宁荣荣说:“我们走吧。”

宁风致出了大殿,眨了眨眼,让眼眶中的水汽散去。

尘心古榕立在他身侧。尘心转了个角度伸出手,略有粗糙的指腹抹了一下宁风致的眼尾。

“别难过,”古榕揽了揽他的肩,“都在呢。”

虽然坎坷良多,但至少还算圆满。


——end——


明天继续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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